读《摩诃婆罗多》笔记（四）森林篇
1.印度教义相关
在二分时代，正法又减少两足，毗湿奴变成黄色，吠陀分成四部。(26) 一些人懂得四部吠陀，另一些人懂得三部、两部或一部吠陀，还有些人连一首吠陀颂诗都不懂。(27) 这样，不同的经典导致多种多样的仪式。众生从事苦行和布施，也迷恋激情。(28) 人们不通晓一部吠陀，吠陀已被分成多部。真理丧失，也就很少有人坚持真理。
一个人不在吠陀中诞生，在行为方面，他就与首陀罗等同。对此持有异议的自生摩奴说道: ( 30 )“种姓由行为决定。如果不依据行为，就会出现严重的混乱。”蛇中因陀罗啊! (31) 谁具有良好的行为，大蛇啊!我前面已经说过，他就是婆罗门，优秀的蛇啊!
我在各个地方看过一些为种姓制度辩护的讨论，最常见的说法是：种姓原来是按道德划分（其实和这里的按行为划分很相近），只是后来就变成了按出身划分。先不说首陀罗行为上始终不能听取吠陀，因此出身上始终是个首陀罗这种问题，我比较在意的是，社会分工任何时候都客观存在，种姓制度之所以落后，其实不在于按什么划分，而是在于把人分成三六九等，并且剥夺底层人民最基本的人格尊严与生存权利。
2. 一些个基情时刻
听了迦尔纳这样说，难敌王心中很不高兴，马上把脸转过去。(13) 迦尔纳心领神会，睁大美丽的双眼，忿怒地望着难降和沙恭尼。(14) 他自己站了出来，极其愤慨地说道:“诸位国王啊!请你们听听我的意见。(15) 我们都愿意为难敌王效力，但我们无所作为，就无法让他高兴。(16) 我们一起拿起武器，穿上铠甲，登上战车，去杀掉在森林中流浪的般度五子吧! ”
这是什么“你错我不肯对”的狗血剧情，迦尔纳啪啪打自己脸，啊我被萌到了
这时，黑天对普利塔之子阿周那说道:(37)“你是我的， 我也是你的，属于我的一切也属于你。仇恨你的人也仇恨我，追随你的人也追随我。(38) 难以制服者啊!你是那罗，我是诃利.那罗延。那罗和那罗延两位仙人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。(39) 婆罗多族雄牛啊!你不能和我分开，我也不能和你分开，谁也不知道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区别。”
这已经不是能够用“深情”来形容的了，因为本就不是人与人间的世俗情感。因为超出了我的阈限，我反倒萌不起来了。。。
3.一些个苦行姿势
他（阿周那）身披蓑衣，带着棍子和鹿皮。第一个月他三天三夜吃一个野果。第二个月，六天六夜吃一个。(21)第三个月，半月吃一片掉在地上的枯叶(22)第四个月，大臂阿周那整月以风为食，双臂高举，无所依撑，只用脚尖着地站立。(23) 由于经常沐浴，灵魂高尚、威力无限的阿周那的发髻像闪电和莲花一般光洁。
他（行落仙人）修炼的是英雄立地站桩，稳稳地固定站立在一个地方，度过了悠悠漫长的岁月。(2) 茂密的藤萝已经把他的身体全部遮住了，成群的蚂蚁撒下泥土，不知经过多少年月，他被埋入蚁垤，(3) 上下左右浑似土丘一般，就这样藤遮土掩，行落仙人竟成了个蚁垤。但是，他仍然一味地修炼苦行。
这种折磨身体的苦行方式我虽然不能理解，但咂摸一下，多少有一种人与大自然气息交融的美感，尤其是那“藤遮土掩、成为蚁垤”的神秘画面。
5.一些个萌萌哒因陀罗
大阿修罗的脖子上，黄金项圈闪闪发光。因陀罗的金刚杵把他击倒在地，犹如往古巍巍高山曼陀罗，被毗湿奴用手推倒。(14)弗栗多已经倒在地上。因陀罗还吓得逃跑，跳进一个池塘。他吓得不知道自己已经亲手掷出金刚杵，更不知道弗栗多已经中杵身亡。
天帝因陀罗反复唠叨这几句话，行落仙人理也不理他，趁机又拿起那把勺子。(13)行落正要给双马童盛上美妙的苏摩仙酒，因陀罗见此情景，愤愤地说道: (14)“如果你一 味坚持给双马童盛苏摩仙酒，我就向你打出独一一 无二的金刚雷杵。”(15) 行落仙人听罢此言，微微含笑瞧了他一眼，便按照规矩给双马童盛上了一勺苏摩仙酒。(16)因陀罗被激怒了，正要打出模样凶恶的金刚雷杵，他那条紧握雷杵的手臂已被行落仙人定住了!
大王啊!你口渴，喝下这罐依法念过咒语、蕴含我的苦行和精力的水，这样，你自己会生下一个英勇的儿子。(23)我们在这里为你举行了无比神奇的祭祀。你这样英勇，你会生下一个像因陀罗一样的儿子。
过了整整一百年，这位灵魂高尚的国王身子左侧裂开，出来一个像另一个太阳似的儿子。(25) 生出一个极其光辉的儿子，而死亡也没有找上优婆那娑王，这仿佛是奇迹。(26) 接着，无比光辉的帝释天来看望这个孩子，把自己的食指放进孩子的嘴里。(27) 手持金刚杵的帝释天说道:“他会吮我。”
我已经彻底怜爱因陀罗了，虽然隔壁的宙斯也时常有一些猥琐恶劣的举止，但好歹武力没有怎么破格过，因陀罗这是全靠威名硬撑啊……另外就是他有时候真的会做出一些很奇妙的举动，比如逗孩子。
7.画风神奇的牧场篇
难敌搂住他的脖子，说道:“你走吧!”
听了他的话，可怜的难降痛苦不堪，双手合十，匍匐在地，嗓子哽咽，结结巴巴地对自己的长兄说道: “ 请开恩吧!”他趴在地上，忧心如焚，痛苦的泪水酒落在难敌的脚上。(28) 这位人中之虎说道:“ 不能这样!大地和高山可以崩裂，天空可以破碎，太阳可以失去光亮，月亮可以失去清辉，( 29)风可以失去速度，火焰可以失去灼热，雪山可以移动，海水可以干枯，(30)没有你，我不能统治这大地，国王啊!”他反复说道:“你开恩吧，在我们的家族中，只有你能成为百年之王。”
难降这也太可怜巴巴了。我猜想历史上的难敌要么是独生子，要么真是兄弟间关系亲密又长幼有序，他的人际关系真是无可指摘。
从前，通过苦行，我们从大自在天那里得到你。你的上半身完全由金刚石合成，刀箭不入。(6) 而你的下半身，无罪的人啊!是由女神用花制成的，形态美丽，迷住女人的心。(7) 这样，王中魁首啊!你的身体与自在天和女神有关，人中之虎啊!你有神性，不是凡人。
檀那婆们为了帮助你，已经变成大地上的英雄。(10)另外一些阿修罗也将进入毗湿摩、德罗纳和慈悯等人的身体。由这些阿修罗控制，他们将毫不留情，与你的敌人作战。
我想后人轻易能看出《牧场篇》是后来所加，不仅因为它使得人物前后性格行为矛盾重重，还因为显示出一种非常简单粗暴的神话思维和天真的善恶观念，与史诗中最好的部分对比显得尤为粗浅。不过虽然情节总体扯淡，里头还是有不少萌物的，比如鲜花钻石版难敌，阿修罗附身版俱卢将士……
8.印度版三从四德
黑公主：
我永远摒弃傲慢，摒介欲望和愤怒，总是努力侍奉般度族兄弟和他们的妻子。(18) 我控制情感， 把自己的心放在他们的心上，不傲慢，满足丈夫们的心愿，顺从他们。(19)我总是害怕说错、站错、看错、坐错、走错或误解。
黑公主与真光谈话这里，通篇都是槽点，随便摘录一段吧。感觉这里虽然黑公主说得起劲，连对面同时代的真光都不太想听的样子。希望现代的姐妹们也能对男权社会下的奴役与规训不屑一顾，活出真正的自我。
9.怖军让我说你什么好
这位青年决心满足爱妻的心愿。他的目光炯炯有神，魁梧如同金棕榈树，强壮如同狮子(30) 勇猛如同发情的大象，速度如同发情的大象，两眼通红如同发情的大象，抵御力如同发情的大象。(31) 那些不可见的药叉女和健达缚女坐在爱人身边，转过身子注视他。(32) 般度之子怖军仿佛是崭新的美的化身，在香醉山景色迷人的群峰中行走。
凶猛的狮子和老虎愤怒地张着大嘴，发出可怕的吼声，向怖军扑来。(46) 风神之子怖军凭借自己的臂力，愤怒地抓起一头大象打死另一头大象，抓起一头狮子打死另一头狮子。这位般度族力士还用手掌打死很多猛兽。(47) 那些狮子、老虎和熊罴被怖军杀得四处逃命，吓得屁滚尿流。
我想现代人大概不太能欣赏怖军这种形象的美吧，至于人类尚未征服自然的蛮荒时代，好吧可以理解。
看到怖军手持锋利的箭，准备决战，俱比罗对正法之子(坚战)说道: (40)“所有的生物 都知道，普利塔之子啊!你热心为众生谋利益。所以，不必害怕，你和你的亲属，就住在这山顶上吧! (41) 你不要生怖军的气，般度之子啊!他们被时间杀害，只是假手你的弟弟。(42)你不要羞愧，感到这事由鲁莽造成。众天神早就预见这些药叉和罗刹要遭到毁灭。(43) 我不生怖军的气，我很高兴，婆罗多族雄牛啊!我一向对怖军的行为感到满意。”
人中雄牛啊!这怖军无所畏惧，不懂正法，骄傲自大，智力低下，缺乏忍耐，你教教他吧! (9)
财神当着怖军的面是一套话，怖军刚走又是另一套话，变脸速度堪比上文的迦尔纳，虽然可以理解他这样做吧，但我还是想摘出来讽刺下，为这样的主子卖命可真不值得。话说我有时候不喜欢印度史诗，是因为它们热衷于描绘详尽的血腥暴力行为，下一秒又力图粉饰死亡与牺牲，比如罗摩经常打死一些敌手，回头就说这位敌手命该被打死，甚至被罗摩打死是他升天得道的途径，又比如打完一场仗后所有丧命的“正派人士与动物”嗖一下复活……就仿佛是在逗我。这大概是印度版“阿Q精神”吧，我反正没有从中感受到任何安慰，只感受到一种对生命情感的扭曲与漠视。
10.悲剧英雄迦尔纳
如果杀勃罗和弗栗多者(因陀罗)向我乞求，我会给他耳环和铠甲。(29) 为了般度之子们的利益，向我乞求耳环，这会使我的声誉传遍世界，而他的名誉扫地。(30) 我选择享誉世界，哪怕舍弃生命，太阳神啊!声誉卓著的人享有天国，声名狼藉的人只有毁灭。
我施舍与生俱来之物，会赢得永恒的声誉。我按照礼仪向婆罗门施舍，(35) 在战斗中献身，完成难以完成的业绩，在战场上征服敌人，我必定会赢得声誉。(36) 在战场上赐给乞求活命的恐惧者以安全，为老人、 儿童和婆罗门解除恐惧，(37) 我将赢得世界上最高的声誉，征服罗喉者(太阳神)啊!你要知道:我发誓用生命保护我的声誉。(38)给予乔装婆罗门的摩诃梵(因陀罗)这无上的施舍，天神啊!我将达到世界的最高境界。
不知道谁想出来的盗耳环篇，直接把迦尔纳的英雄属性拉满了。在永恒的声名与短暂的生命之间，慷慨激昂者总是选择前者。
11.一些个优美的语句
大力罗摩白净似牛奶、茉莉花、月亮和莲藕，戴着野花编成的花环，对眼似莲花的黑天说道
大力哥真是好白啊，好羡慕
她们像金色的祭坛一样辉煌， 像月亮一样洁净无垢，像火一样闪闪发光，像星星一样神奇。
喜欢这一系列比喻句，清新闪亮。
大臂怖军看见猴王睡在芭蕉林中的一块巨石上。(64) 像闪电一样难以逼视，像闪电一样通身发黄，像闪电一样光辉，像闪电一样敏捷。(65) 粗短的脖子枕在交叉的双臂上，肩膀和身躯庞大，而显得腰部较细。(66) 长满长毛的尾巴向上翘起，顶端微微弯曲，如同挺立的旗杆。(67) 嘴唇鲜红，舌头深红，耳朵鲜红，眉毛抖动，牙齿又圆又尖，脸像一轮明月。
这一段哈奴曼的外貌描写很棒。
成百成千的鸟云标志炎热离去，阳光之网消失，闪电发出纯洁的光辉。(3) 大地上嫩草丛生，爬虫迷醉，雨水浇灌，烟雾、灰尘和红霞都被洗净。(4) 在雨水笼罩下，任何东西都看不清，不管是平地还是洼地，河流还是陆地。(5) 河流湍急，涛声隆隆，犹如飞箭呼啸，为树林带来雨季的美丽。
书里这样的景物描写太多啦，摘一段比较喜欢的。赞一句作者们观察细致，描写生动。
12.一些个与主线无关的有趣神话
众天神感受到她心地纯洁又聪明，领悟出她对那罗的一片深情和敬意，便尽快努力呈现出世人所说的那些特征。(22)达摩衍蒂看见天神们既不流汗也不眨眼睛，花环保持得既新鲜又干净，身体站立，双脚却不接触地面。(23)只有一个人双脚着地，地上映出同他身体一样的影子，脖子上的花环已枯菱，还沾染上灰尘点点。热汗淋漓，眼睛频频闪动，啊!这就是尼奢陀国王那罗!
我喜欢这个情节，爱人是凡人也不影响爱他。
谁若是已为死神阎摩召去，伊婆罗只要呼唤他的名字，那死者就会带着原来的躯体，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。(7) 所以，他把他的弟弟婆陀毗变成了一只羊，烹成美味请那婆罗门吃，等吃完了再把他的弟弟呼唤。(8)民众之主啊!大阿修罗婆陀毗立刻钻破那婆罗门的肚子，高高兴兴地活着出来。(9) 国王啊!那坏心肠的伊婆罗就用这办法，一次又一次地请婆罗门用餐，使很多婆罗门丧了命。(10)
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啊……
听了天神们向自己求助，投山仙人就带着妻子去见文底耶大山，走到它跟前，对它说道:(10)“最优秀的山啊!我有事要往南方一一行，望你闪开一条路，让我过去! (11) 还望你等着我，一直等到我回来。等我回来了，你又可以随意往上升。”
老实大山，在线受骗。
“国王啊!别冒失!你不应该把儿子抛弃!你要从瓜里取出瓜子，努力保护好。(20) 国王啊!你把每粒瓜子分别放到装着冒着热气的酥油的罐中，这样，你就会得到六万个儿子。(21) 人主啊!这是大神湿婆的旨意，你的儿子就要以这样的程序出生，你可不能有别的想法。
生孩子的奇怪方式又增加了，这一回比一百个还多。
毛密说:
于是，祭司就让苏摩迦拿瞻度作祭品，开始举行祭祀。母亲们不忍心，用力去抢儿子，悲痛欲绝，大声哭喊道:“ 天哪，我们都给毁了!
母亲们抓住瞻度的右手，拼命拉，祭司则抓住瞻度的左手，使劲拖。(3) 在母亲们像雌鹗一样的痛哭声中，祭司抢过孩子，将他宰杀了，依法将他的脂油投入祭火。
俱卢后裔啊!母亲们一闻到祭火燃烧脂油的气味，难过得晕倒在地，而国王的所有这些后妃也都怀了孕。(5) 民众之主啊!婆罗多后裔啊!到了十个月，她们为苏摩迦生下了整整一百个儿子。
历史上人祭的写照。
这位通晓最高正法的国王割下自己的肉，和鸽子一同放在秤上称分量(25) 在秤上一称，鸽子比肉重，于是，优湿那罗王又再次把自己的肉割下添上。(26)一次又一次割肉，肉也没有鸽子重，他就自己站到秤上去了。
这个故事后来被佛教吸收，成为佛本生故事中最著名的一个。
听了他的话，王后走下水池，沉入水中，再也没有浮起。 (28) 国王找她，找不到。(29) 他舀干水池，在一个洞口看见一只青蛙。他愤怒下令:“ 所有青蛙，格杀勿论!谁有求于我，必须带着死青蛙来，作为礼品。”
不仅有青蛙王子，还有青蛙王妃。
洪水来临了，摩奴遵照鱼的指示，把各类种子携带齐全，乘坐着一条美丽的大船， 漂荡在波浪 翻滚的海面上。(34)这时，摩奴想起了那条鱼，鱼此时也知道摩奴的心思。那条长有犄角的大鱼迅速地游向了摩奴所在的地方。
每一个地区的神话中都有洪水传说哇。
我梦见十首罗波那用油洗澡，剃光头发，身陷泥溜，还多次站在驴车上，伤佛在舞蹈。(64) 鸠樂羯叻拿等等罗利赤身裸体，剃光头发，涂着红色檀香膏，戴着红色花环，驶向南方。(65)]只有维毗舍那独自登上一座白色的山，他涂着白色檀香膏，戴着白花环，头缠白头巾，撑着白华盖。(66) 他的四个大臣也登上白山，也戴着白花环，涂着白檀香膏，一旦大难临头，他们可以幸免。
画面感太强，可以拍恐怖片了（也许印度人不觉得诡异或恐怖？）话说好像没怎么听说过印度的恐怖片，这跟他们发达的电影产业不符啊。我只看过《塔巴德》这一部，还蛮喜欢的。
现在，让那些充满如意神力的世界之母去杀死室建陀。”母亲们同意道:“好吧!”便去了。(16)而见到力大无比的室建陀，她们垂头丧气，心想他是不可战胜的，于是就寻求他的庇护(17) 她们说道:“ 你是我们的儿子。我们维持这个世界。你欢迎我们吧!我们都有乳汁，满怀慈爱。”
囧，母亲们这么现实的吗，打不过就加入？
虽然众天神极力请求，他也不愿意运送祭品。他抛弃了自己的身体。(11) 他抛弃身体，钻入地中。他接触到地，创造出各种各样的成分。(12) 他的口产生香味和精力，他的骨产生松树，他的唾液产生水晶，他的胆汁产生绿宝石，(13) 他的肝产生黑铁。众生具备这三种成分。他的指甲产生云母，他的血管产生珊瑚，国王啊!他的身体还产生其他各种成分。
不多说啥了，神话故事如恒河沙数，个人兴味所至，或诡谲或瑰丽，都值得细细咂摸。
13其实古人啥都懂吧
国王正确地运用惩罚和赏赐，世界就会井然有序。(39) 要经常派遣探子到国家、城堡、敌军和友军中间了解情况，探明虚实。(40) 国王成事的四种手段是深思熟虑，英勇无畏，赏罚分明，精明能干。(41) 安抚、施舍、离间、惩罚和蔑视，这些手段分别使用，或合并使用，可以成事。
梵和王权结合，王权也和梵结合。国王是占据首位的正法，臣民的主人。他是帝释天、金星、创造主和祭主，(22)生主、统治者、君主、刹帝利、大地之主和人中之王。他有这么多美称，谁不该尊敬他? (23) 国王被称作古老的子宫、战胜者、进攻者、高兴者、昌盛者和天国向导。(24) 他为正义而愤怒，在战斗中求生存，促进真理和正法。众仙人惧怕非法，依靠王权的力量(25)犹如空中的太阳用光辉驱除天国的黑暗，国王强有力地驱除大地上的非法。(26) 因此，依据经典的权威观点，国王的至高地位是成立的。
摩根德耶说:
精神伟大的国王看到这一方取胜， 满怀喜悦，对原先赞美他的阿多利说道:(28)“ 你说我在一切人中出类拔萃，能与众神媲美，是最优秀者。为此，婆罗门仙人啊!我将给你各种各样的财富。(29) 给你一千个穿戴漂亮的年轻女奴，给你十亿金子和十担金首饰，婆罗门啊!我向你施舍，因为我认为你无所不知。”
能够如此直白地指出“梵和王权结合，王权也和梵结合”，反倒让欲批判印度教的现实功利性的人们不好开口了，再说印度教本就不排斥个人利益的合法获得。我如今时常能感受到这种宗教的生命力之顽强，在于它所能解答的问题太多。
14.引发思考的哲理段落
众所周知，心灵痛苦的根源是爱。人由于爱而执著，也就产生痛苦。 (26)一切痛苦的根源是爱，一切恐惧也由爱产生，忧愁、喜悦和辛劳也由爱引起。(27) 爱产生激情，并产生对感官对象的追求。这两者都是有害的，但又以前者的害处为大。(28) 就像树洞中的火会把大树连根烧掉，一点点错误的激情也会毁掉一个追求正法的人。(29) 弃绝者不是与世隔绝，而是能从身边的事物中发现弊病。这样的人摒弃激情，不执著，不怀敌意。
所以、人应当用理智克制自己的身体对同党、对朋友和对财富产生爱。(31)那些富有学识、精通经典和灵魂完美的人们不会执著爱，就像水珠不会执著荷叶。(32) 充满激情的人受爱欲驱使，产生愿望，愿望又变成渴望。(33) 渴望是最大的作恶者，经常令人烦躁，造成大量非法行为，犯下可怕的罪恶(34) 愚人很难舍弃渴望。人会衰老，但渴望不会衰老。激情如同致命的疾病，只有舍弃渴望的人才能获得幸福。
一旦内心趋向那些感官对象，便会产生渴望，并化作行动。(64) 由于怀有强烈的欲望他被感官对象之箭射中，倒在贪婪之火中，犹如火光引诱飞蛾扑火。 (65) 民众之主啊!这个人就会沉迷于吃喝玩乐，陷入愚痴的深渊，不知道自我。(66) 这样，他就会像轮子一样，被无知、业报和贪欲推动着，在这世上轮回转生。(67) 从梵天到草尖，他一次又一次投胎转生为地上、水下和空中的生物。
祭祀、诵读、布施、苦行、真诚、宽容、自制和不贪，这些是相传的正法八道。(71)这八道中，前四者通向祖先。凡是应该做的事，就要无私地去做。(72)这八道中，后四者通向天神，始终为善人所遵行。
暗的属性是痴迷，忧的属性是活动，善充满光明，被认为最优秀。(4) 一个受暗性控制的人充满无知，愚蠢，嗜睡，麻木，丑陋，易怒，阴沉，懒惰。(5)忧性之人说话敏捷，聪明，热情，妒忌，好奇，坚强，骄傲。(6)善性之人充满光明，坚定，爱沉思，不妒忌，不发怒，有智慧，能自制。(7)善性之人清醒，为世俗生活所烦恼。清醒，有所觉悟，就厌弃世俗生活。(8) 一一旦厌弃世俗生活，我慢就会软化，心地就会纯正。(9) 一切对立都会互相抵消，他在哪儿都不再需要控制自己。
因此，这个世界孤弱无助，充满痴迷和忧愁，经常被强大的洪流卷走。(18)如果有控制力，那么，所有的人都不会衰老，不会死亡，一切都能如愿以偿，不会遇见可憎的事情。(19) 所有的人都渴望凌驾世界之上，竭尽全力，也不能如愿。(20) 人们看到许多人的星相同样吉祥，由于业的关系，果报迥然不同。(21) 优秀的婆罗门啊!没有一个人能主宰自己的命运。人们在世上看到的成果属于原先的业。(22) 正如圣典所说，婆罗门啊!生命是永恒的，而世界上一切有生命的身体是无常的(23)一旦身体被杀，肉躯毁灭，生命移往别处，依然受着业的束缚。
饥饿会赶走正义感，夺走坚定性。舌头追逐感官对象，贪图美味。(24) 生命产生于食物，心儿浮躁，难以控制。心和感官的专一，实际上就是苦行。
跟很多读者可能不一样，我不是由史诗出发认识了印度教的许多方面，我是在读有关印度教的学术专著时了解到的两部史诗，因此一开始印度神话与宗教对于我就是一个祛魅的世界，并且我作为一个成年人，已经形成的观念其实很难被重塑。在我读这本书前，期望的收获主要是在文学方面，但它比我想象得还要包罗万象，其中蕴含的哲学思想虽说不足以把我引入信仰之途，但的确多少带来了世界观与人生观方面的启迪。我见过许多着急斥这本书的核心思想为糟粕的人，但它本身所蕴含的其实远比一些社会习俗、一种地方性宗教更多。在许多地方，我看到了印度的先人们对于命运无常、自然无情、人生无意义的拷问，以及他们真诚的思索与回应。我曾经思考过，为什么现代人所改编的电视剧我没办法看下去，现在我可以说，是因为电视剧凭着现代人的傲慢与浅薄，试图去回答一些贯穿人类历史的最重要的问题，比如什么是正义。原著的伟大之处恰恰就在于它提出了这些问题，而不止给出一种回答。
11.对于坚战有了新认识
怖军：
婆罗多后裔啊!你热爱正法。照顾到你的爱好，我们就陷入这样巨大的苦难……看看你自己的行为，就像胆怯的鹿，国王啊!强者不喜欢这种懦弱的行为(11) 黑公主不喜欢，阿周那不喜欢，激昂不喜欢，斯楞遮耶不喜欢，我不喜欢，玛德利的孪生子也不喜欢……难敌有王国，就像狗膀胱里有牛奶，首陀罗肚里有吠陀，小偷有诚实，女人有力气。(78) 婆罗多后裔啊!这样的话在世上流行已久，妇女们和孩子们背诵起来就像念吠陀。
坚战：
难敌对那些英雄特别尊敬，我确信他们在战争中会为他捐弃性命。(15) 还有大勇士迦尔纳，经常兴高采烈，又动辄发怒。他精通一切武器，不可制服，披戴不可刺穿的甲胄。( 16)在战争中，不打败所有这些人中俊杰，又孤立无援，你不可能杀死难敌。(17) 怖军啊!想到车夫之子迦尔纳武艺娴熟，胜过一切弓箭手，我就睡不着觉。
黑公主：
向创造之神和维持之神致敬!他俩使你产生痴迷。你本应承袭父亲和祖先的遗风，而你却有不同的想法。(1) 在这世上，人们依靠正法、仁慈、宽容、正直和慈悲，决不能得到荣华富贵……你的王国是为了正法，你的生命也是为了正法。(5) 我知道，你会抛弃怖军、阿周那、玛德利的双生子和我，也不会抛弃正法。
坚战：
祭军之女啊!你说的这番话语句精彩，美妙动听，我们都听到了。但你的话中对神不敬。(1) 公主啊!我做事不是为了求得好报。我给予是因为应该给予，我祭祀是因为应该祭祀。(2) 黑公主啊!一个居家的男人应该做的事，我都尽力去做，不管有没有好报。(3) 丰臀美人啊!我不是为了得到行正法的好报而行正法。我不违背经典，并且观察善人们的行为，然后才行正法，黑公主啊!我的天性倾向正法。
其实这一段情节在这一本书的开头，接在赌骰篇的后面。我第一次读的时候，对坚战是带着鄙薄的情绪的，虽然他对于敌我力量悬殊的分析很有道理，但他面对兄弟妻子的忿怒如此冷峻自若，还是让人心头一惊，甚至怀疑他缺乏基本人性，另外就是他承认了自己的赌徒心理 。后来的一个情节让我多少理解了他：坚战之外的四个兄弟喝了湖水后倒下了，只有坚战回答上了药叉的问题，当可以复活一个兄弟时，他选择了无种，药叉问他为什么不选更强大的怖军或阿周那，他说因为无种是玛德利的儿子，这样子最公平——如果我认为他在这里是高尚的，那他前面所做出的就不会完全是卑劣的行为。
我把对坚战的分析放在这篇笔记的最后面，也是因为有了前述内容的铺垫，我才更好地认识了这个人物，认可他的确是这个语境下的“正法化身”或者说“圣人”，并且他身上一些品质具有普世性。史诗背后的真相已经无法寻觅，坚战作为获胜方的领袖，他的决策、动机与个性受到曲解的程度，恐怕不会比被抹黑的一方少；就史诗所展现的内容来说，坚战的种种行为或许不能轻易引得人们亲近或喜爱，但与书中大部分地方所宣扬的“印度教的真理”是合拍的，包括他不执著于个体亲情这一点。史诗中的坚战比起一个人，其实更像是一个符号或一面旗帜（这点与黑公主很像），他站在他所处的位置，向众人揭示了什么是正确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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